蒲阡

钻a,御泽。
SD,深良,流花。
我还有很多故事想讲给你们听。
月更选手,佛系更文

【御泽】The path

#第一次脑洞长文,也是第一次尝试写虐文(其实真不怎么虐),白描流水账较多,请大家轻拍
#结局he
#荣纯哭得有点多,这一点可能有点ooc.....

【1】

甲子园决赛结束的那一天,青道三年级的夏天也结束了。

晚上的庆祝会上,大家闹到了很晚。几个要引退的三年级前辈们一反平时的严肃,不停大声嚷嚷,抓着低年级的后辈们开玩笑,还跑到监督那里闹腾。

"嘛,打败了稻实再次取得了甲子园的入场券,在甲子园打到了决赛,虽然又输给了巨摩大,但老实说,我们的夏天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一军主力这边,仓持靠着墙轻晃着手里的饮料,视线扫过混迹在三年级堆里面一个一个拥抱他们的笨蛋后辈室友,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小春的肩膀,"那个笨蛋以后就交给你们了,千万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啊。"

"仓持前辈你们引退后,荣纯君应该会感到非常寂寞吧。"小春顺着仓持的视线看了看因为被前辈们嫌弃地推开而不满地嚷嚷的荣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请你们不要担心,"笑过后,小春转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仓持,"仓持前辈很清楚的吧?他可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是呢,毕竟是看着这个笨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不过从这点上来说,我们都一样。"仓持仰头一口喝完杯中剩余的饮料,举起空空的塑料杯冲小春示意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桌上,快速踏步钻进了人群里,趁着荣纯没注意到,从后边一把钳住了他,差点没把荣纯卡得一口气闷在嗓子里。

"嘻哈哈哈,区区笨蛋村在前辈这里居然这么显眼!"

"仓持前辈!这样很......很危险的!快放开我!"

小春看到这和往常一样的嬉闹,脸上微微笑着,捏着衣角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耳中回想着仓持在弯腰放下杯子时轻轻飘过来的一句话,

"要说唯一的遗憾的话,果然,还是想和亮桑他们一起去一次甲子园啊。"

"是的。"小春在心里默默答到。

我也是。

十一点多左右,大家还过于兴奋地在活动室里闹腾,三年级的前辈们像是要把夏天没用完的精力都在今晚耗尽。

虽然在宣布一军名单时,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夏天就已经提前结束了。这种闹腾,或许是他们宣泄自己遗憾的一种方式。

今夜,几多欢喜,也几多忧愁。即将别离的这个夏夜,即使大家表面不说,心中的伤感却掩瞒不住。

"泽村,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被吵得有些头晕的御幸打开活动室的门,转头看了看瘫成一片的二年级组和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降谷,对一旁精神状态勉强还不错的荣纯邀请道。

"好啊。"荣纯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边打哈欠边乖乖跟在御幸后边。

夜风徐徐中,两人慢慢走上了大堤,沿着堤上的路一步一步向前行走。今晚的星星很亮,点点烁烁,扑泠扑泠,像是在笑。一路上,鞋子踩在石子上发出嗤嗤的响声,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阵阵凉风把两人吹得清醒了些。

不知是谁开的头,两人一声接一声的笑了起来。像两个醉了的笨蛋一样。

"结束了呢。"御幸突然说道。

我的夏天,我和你一起奋斗的夏天,结束了呢。

"今夜,十二点过后,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接下来是你们的时代了。"御幸转过身,望着身后忽然停了脚步的荣纯,顿了顿,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要再带着青道去甲子园啊,王牌。"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努力的!"荣纯快速地抹了抹眼角,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前辈们都是怎么了,明明只是要引退了,为什么搞得像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是诀别啊。"御幸在口袋里摸了摸,笑着掏出了一个棒球,用手轻轻拿捏住,温柔地看着它,"高中野球,像这样全力投入的青春,热血也好,汗水也好,泪水也好,一生也只有一次了。"

"三年级的夏天结束了,我们最纯粹的棒球生活也就结束了。这是诀别哦。"

"纯粹?"荣纯懵懂地看着御幸手里的棒球,有些不解,"今后的棒球就不纯粹了吗?"

"棒球是纯粹的,可打棒球的人不再是了。"御幸转了转手里的球,倏地把它抛向了荣纯。看到突然近到眼前的黑影,荣纯原本还有些迟钝的大脑神经猛地一紧,无意识地出手,一把抓住了这个球。

等他缓过来时,御幸已经干脆地转身,向前走了十余步。

"御幸前辈,等等我啊!"看着御幸渐渐远去的背影,荣纯顿觉心中一阵空落,下意识抬起脚想追上他,却被御幸几句话钉在了原地。

"泽村,不要只看着我的背影,移开视线,去试着追寻你想要的棒球吧。"

"你是个单纯的家伙,就我私心而言,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的。"

"我们的高校棒球总有结束的一天,但你会承载着它的意志一直走下去,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在今后的棒球之路上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吧。"

"去成为最棒的棒球笨蛋吧。"

"我不要!"荣纯低下头,五根手指用力抓着御幸丢给他的棒球,语气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

"啊啊,抱歉,这些要求确实有点过分了......."没料到荣纯的反应如此之大,御幸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正想找些话题缓解下现在的处境,没想到对方梗着脖子就这么大步冲了过来,砰地一声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啊啊,疼疼疼,你有意见也不用这么做啊......"

"御幸前辈!"荣纯熟练地提溜起他的衣领,正当御幸以为荣纯又会像往常那样把他拎起来摇晃时,荣纯却只是把他的领子向前扯了扯,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为什么我的棒球非得和御幸前辈分开不可啊?!为什么我不能追着你的背影啊?为什么......"荣纯死命瞪着发红的眼眶,想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强烈地表达出来,"为什么在你的未来里,没有我的身影啊?前辈你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吧。"御幸偏了偏头,不敢直视荣纯的眼睛,小声地嘟囔道,"泽村你没有理由一直追在我的身后吧?大家都是要分开的。"

"那,如果我没有追在你的身后,如果我试着去追求了自己的棒球,但最后发现没有你不行的话,我能再次回到你身边吗?"然而,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过于强烈,让御幸在逃避它的同时,却无法抵御地被它深深吸引。

"虽然不知道前辈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是想今后也和御幸前辈一起打棒球的。"

"如果要成为像你所说的那样的人,那我想和前辈你一起成为最棒的投捕笨蛋!"

御幸一也,你在逃避什么?

你在暗示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2】

熟悉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戴上眼镜,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内一片空白。

记忆像被一块沉重的幔布蒙住了,蒙得严严实实。

什么也无法思考。

他发呆半晌,慢吞吞地下了床,站在床边上,手脚却无处安放。

他好似一直活在混沌的迷雾里,被人突然扯进了阳光下,无所适从。

蓦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独自飘荡的灵魂听从着荒地上吟游诗人琴声的指引,沾在地上的双脚犹豫地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旋转了门的把柄。

是夜晚。

夏天的晚上。

他被夜空中明亮的星星所吸引,不自觉地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房间,走下楼。

"啊啦,你终于醒了。"

突然出现的大嗓门吓了他一跳,他错愕地转过头,一楼转角的木椅上,坐着一个男孩。

一个穿着蓝T恤黑色休闲裤,戴着棒球帽的棕发少年正抬起脸冲着他笑。

他一定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明明因为帽子的阴影没看清他的双眼,他却萌发出了这种想法。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泽村荣纯。"

少年起身,从房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走到了光明的地方。

啊啊,果然。

一双琥珀色的,宛如宝石般的双眼。

他像是被蛊惑了般,就这么交付了自己全部的信任,怔怔地跟在这位名为泽村的少年后边,直到少年递给他一罐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的饮料。

"给你,苦咖啡。"

他默默接过那罐温热的咖啡,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擦着铁罐的表面。明明很暖和,热度却并没有蔓延进心里。

"请问......你不问我的名字吗?"他鼓起勇气向正在喝饮料的少年搭话。

"啊,没关系,"少年咧开的嘴角沾着些许拿铁的液滴,"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那个我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的名字,我是知道的。

即使你现在还不知道。

但你终究是他。

"怎么样?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荣纯冲着面前有些呆愣的男人坏笑地挤了挤眼,"说不定你能想起些什么。"

夏夜,堤上的小路,凉风习习,两个人正在散步。

"你看,我们是从青心寮里走出来的,平常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不着,会聚集起来进行挥棒练习。"

"那个是B练习场,我们经常会在那里练习跑步,啊,多说一句,我可是能拖着轮胎冲刺几圈的男人!"

"听前辈说,你好像曾经在这里说过什么很不得了的话喔!是和你的信念有关的。"

"夏天,我们曾经一起走这条路去便利店跑腿,回来的路上,因为太热了,我们还偷偷喝了两瓶冰饮料。可惜还是被大家发现了,前辈还教训了我一顿。真过分啊,明明你也是共犯。"

一路上,泽村用他的大嗓门亲切热情地向他讲述着他们之间的过去。虽然他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但那一字一句自然鲜活的话语却令他彷徨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说不定,这些真的都是他们之间的回忆呢。

".......就这样,我们一起打进了甲子园,虽然决赛惜败,但大家还是很满足了!"泽村手舞足蹈地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关于棒球,关于青道,关于"他们"。

这条路好像长得怎么也走不完。

"所以......我们最后的夏天结束了吗?"他静静听完这个看似很长、却一会儿就说到了结尾的故事,向泽村发问道。

"啊......怎么可能!我们的夏天还有很长很长呢!"少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像是有点慌乱,沉默几秒后,他停下了脚步。

"啊,天色好像有些亮了。"他有些不懂泽村的失常,看到他停下脚步后,也理所当然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当他微微抬头,他却发现夜晚在渐渐逝去。

清晨在来临。

"如果是你的话,"泽村抬起眼,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如果我刚刚讲的是真的话,你现在会怎么做?"

"诶?"他有些不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即使前方的生活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美好,即使你的棒球生涯遭到挫折,即使你将不再纯粹,你还是会选择走向明天吗?"泽村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个棒球,微带恳求地看着他,"永远留在这个最美好的夏夜不好吗?"

既然今夜已经是最幸福的时刻了,为什么不就此停留呢?

这样,你的夏天,我们一起的夏天,就永远不会结束了。

"泽村,"他有些诧异自己熟稔的口吻,话语却不受控制地自然吐露,"不要违背你自己的本心。"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停下脚步的。"

我们都不会停下脚步的。

你不是那种会因为困难而放弃前进的人不是吗?

不要说些不适合你的话,不要抹黑你自己。

"即使前方......不会有你我再次相遇的未来?"泽村低下头,微弱的声音略染上了些哭腔,拿着球的手缓缓放下,手指一松。

吧嗒。

球落在地上,轻弹了几下,滚下了堤。

是个失败的滚地球。

"!"他的心好似跳漏了一拍,一步踏错,脚底一空,低下头,勇往直前的挑战者看见了悬崖峭壁下的深渊。

"是的。"看着面前像是在无声哭泣的男孩,他的内心宛若被烈火灼烧,痛苦,焦急,失声的嗓子呼喊不出求救的话语,心脏被深色的铁钳紧紧揪住,流下了几缕暗色的液体。他难受得喘不上气,身体不住地颤抖,但身体里好像有个人强硬着逼他开口给出这个既定的答案,"抱歉,泽村,我要向前走。"

"很好!"出乎他的意料,泽村听到了他的回答后反而有些释然了,他用他元气的大嗓门肯定了他的答案。那重重的、乍一听有点恶狠狠的语气仿佛是在警醒他自己。吸溜了一下鼻子后,泽村猛地抬头,瞪得大大的琥珀色眼睛被泪水洗过,衬着这红通通的眼眶和未拭干的泪珠,从云缝里漏出来的晨光折射进在他眼里,由暗转明。

雨下进了太阳。

"很好!"泽村又重重重复了一遍,他泛着泪冲对面的这个人绽开了一个向阳花般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改变。"

"我们走吧。"

"让我陪你走到最后一站。"

【3】

那晚后,御幸没再和他见过面。

没想到两人会以如此糟糕的结局收尾三年级最后的夏夜。回忆起御幸当时的表情,荣纯恨不得把那时冲动的自己给埋起来。

什么啊,这样就好像是我非得缠着他不放一样嘛。

区区御幸前辈而已,哼。

我又不是没有别的捕手了。

御幸前辈这个笨蛋!

因为甲子园的缘故,青道新球队启动的时间比别的高校晚了许多。而荣纯又被选为队长,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习、练习,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上课时经常能看见这家伙又累又困但还强撑着听课的样子。

荣纯心里燃着一把火。这把火熊熊燃烧,让他即使再累再困也要咬牙撑下去。

这把火里有作为信念和梦想的棒球,有青道的监督和伙伴,有家乡的亲人和挚友,还有那个宛若执念般的御幸一也。

"诶?选我当队长吗?"

当时他也是不可置信:明明二年级有比他更可靠的金丸和小春,明明监督是知道选择一个投手当队长要冒多么大的风险的,那为什么还会是他?他再迟钝也不认为这是单凭一句"我信任你"就能解释的决定。

"这是大家共同商议得出的结论。虽然确实很冒险,但我们认为你一定能胜任。"监督拍了拍他的肩,"用行动去带动大家吧,泽村。"

"御幸也赞同你当队长。"

当时,他听到这句话后,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坐在堤旁的楼梯上,拿手机给御幸发了一条简讯。

"御幸前辈,为什么?"他相信那个人一定能看懂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手心汗湿了捏得紧紧的手机,他死盯着屏幕的眼睛瞪得酸痛,汗水顺着脑门一滴滴流下,滴落在衣襟上。

时间被拉得如此漫长,黄昏时橘红色的夕照将他的影子扯得很长很长。残阳在燃烧。那是他不死心的临死挣扎。

御幸前辈那是什么意思?是普通前辈对后辈的关怀吗?是正捕手对王牌的信任吗?是单纯从队伍的角度出发选择他的吗?还是......

因为他是泽村荣纯这个人,才选择的他呢?

他有些茫然,有些害怕,以至于他怔怔地望着火红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过了许久才发现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新信息。

"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追上来吧。

事先说好,我可是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的。"

啊啊,简直能够感受到这个人的别扭。

你就不能再坦率点吗?

"是。"荣纯低着头,把额头抵在手机屏幕上,用以遮挡他因为开心而泛起的泪花,"我会努力的,御幸前辈。"

一定会追上你。

等到那个时候,我或许就能分清我对你的感情了,我或许就有勇气对你坦白我的心迹了。

你也是这样,对吧?

————————————————————————

四月,春天,群樱绽放。毕业典礼上,御幸因事早退,荣纯只来得及和仓持等人道别。

校门口,和一年前送走当时三年级的前辈一样,大家三三两两,纷纷围着前辈们一一告别,不舍得离开。

"等我们走后可不要哭哭啼啼啊泽村!"仓持笑嘻嘻地勾着荣纯的肩膀,却无奈地发现这个家伙早已开始抹眼泪了。

"呜呜呜,仓持前辈,我,我一定会想你的!"

"笨蛋村!不要讲得像我出了什么事一样啊!难得我今天这么帅气,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是!我,泽村荣纯,烈焰左投,一定会继承猎豹大人的意志,用闪电般的上垒速度令对手傻眼.......啊!为什么要踢我?"

"哼,区区笨蛋村,要想达到我这样的程度还早得很呢!"

"什么啊!我明明在秋季大会上大显身手了!仓持前辈你也看到了的吧?!"

"嘻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还嫩得很呢!"

愉快地欺负着这个笨蛋后辈,仓持不经意偏了偏头,和一旁的小春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转头冲荣纯坏笑道,"怎么样?泽村,要不要最后再试试我的格斗绝技?"

"诶?!"

接收到那个眼神后,小春了然地笑笑,和大家一起笑哈哈地看着这打闹的两人。

以后就靠你们看着他了,拜托了。

那是当然了。

"小凑,在甲子园要加油哦。你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所以我是不怎么担心你的啦,就是这几个小子要拜托你和金丸多看着了。"前任副队的前园走到现任副队的小春身旁,虽然在秋季大会上已经见识到了新队伍的强大,但仍有些不放心地再三嘱咐。

"好的!"

一旁,白州和川上正笑着和降谷交谈,赞扬他和泽村在秋季大会上的精彩表现。而金丸和东条在和渡边等前辈们一一道别。

一切都和一年前那么相似,除了一个人的缺席。

荣纯看着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脸上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失落。

"别担心,御幸那家伙只是家里有点事而已。"仓持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却用手悄悄拍了拍荣纯的后背,"那家伙几乎看了你们秋季大会后半赛程所有的比赛,虽然大部分是偷偷去的。"

"是吗?他明明在简讯里说没有时间去的......"

"切,那个混蛋不坦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是放不下你们的吧?"仓持嫌弃地皱皱眉,放下刚刚安慰荣纯的手,随后把手插进裤兜里,"他当时说了哦,'没想到泽村那家伙已经变得如此可靠了。'"

"真的......真的吗?"心情瞬间雀跃了起来。

"真的!啊啊,我是不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什么奇怪的约定啦,不过别担心,要是御幸那家伙敢欺负你的话,我绝地会把他揍飞的!"真是的,这几个月看着这俩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的就烦躁。没办法,都到最后了,还是帮御幸那混蛋一把吧。

"仓......仓持大哥!"

"别哭唧唧地扑过来啊笨蛋!"

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是什么给了我这种错觉呢?

————————————————————————

"哈?!御幸前辈从一军降下来了?"

一年后,刚刚毕业不久的荣纯接到了小凑的电话。

作为带领青道获得甲子园优胜的重要角色,荣纯获得了几所球团的指名,最近他正在大学和球团之间犹豫。虽然以前答应了御幸前辈先去别的棒球队试试看,但他果然还是想争取和御幸前辈一起打棒球。

一年前,御幸在毕业典礼后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父亲的厂子出了点事,但让荣纯别担心,他不会放弃打棒球的。还有,他选择进入了日本职棒有名的A球团,在二军担任替补捕手。

"别担心,我会很快升上一军给你看看的。"电话里,御幸有些失真的声音有些疲惫,却仍然充满精神,"你也要加油啊,马上就是春季甲子园了吧?我会在电视上关注你们的。"

时隔不到半年,御幸再次给他打电话,告知他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军,没过多久应该就能去竞争正捕手的位置了。

直到现在,没想到才过了半年多,荣纯就接到了御幸从一军被降下来的消息。

"是受伤了吗?"荣纯有些着急,希望能从小春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无奈小春也是从亮桑那里得到的消息,而亮桑又是听结城前辈说的,真实情况谁也不太清楚。

"我去找他亲自问问。"挂了电话后,荣纯焦急地按下了御幸的电话号码,渴望当事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半晌,荣纯的心凉了半截:无论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是换了电话吗?明明一周前他们还互通了简讯。

御幸明明当时什么也没有提。

是之后才被换下一军的吗?

胡乱地翻着和御幸之间的简讯,荣纯烦躁之余,视线突然落在某个日期上。

他引退的那个晚上。

荣纯三年级最后的那个夏夜。

那时,荣纯被后辈们闹腾了一晚上,晕晕乎乎之际,好像接到了御幸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御幸静静听着他兴高采烈地向他炫耀自己在甲子园决赛上投出的决定胜负的那几球,还坏心眼地打趣了他两句。

之后,第二天早上,荣纯发现了御幸在电话后发给他的一条简讯,时间是十二点整。

"抱歉。"

当时他看到这条简讯后十分慌乱,以为御幸出了什么事,急忙一个电话过去,御幸却笑嘻嘻地解释说是他不小心发错了,那应该是发给对他简讯表白的后援团妹子的,气得荣纯几天没理他。

这样看来,御幸当时是骗了他吗?那时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吧?!

他抓起外套,打算直接去A球团堵人。

这一年间,他们只靠电话和简讯维系关系,自那晚之后,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现在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一年都没见过面的家伙的说辞啊?!

等见到那家伙后,他绝对,绝对要一拳揍上去。

不管这个池面的脸有多么重要。

——————————————————————

你知道比噩耗更恐怖的是什么吗?

是接二连三的噩耗。

比错过更可怕的呢?

是不断地错过,直到再也无法相见。

【4】

"到了喔。"

在前方带路的泽村停下了脚步。

"诶?这里是......?我们怎么从青道走到这里来了?"

他看着面前广阔的球场,那标志性的记分牌,不会错的,这里不是甲子园球场吗?

"因为这里就是路的终点了。"泽村插着口袋,怀念地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球场中心的投手丘上。

"要上了哟!"泽村回过头,一把拉起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跑向了投手丘和本垒。

"泽村?!"

风声在耳边打着转,他感觉身体轻快地要飞起来似的。

真奇怪,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明明......

接近投手丘时,他下意识地越过泽村,想拉着他朝本垒飞奔过去,却在越过投手丘时感觉身体一顿,手心顿时空了。

泽村松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

他疑惑地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伫立在投手丘上的泽村。

"我的位置是在这儿。"

恍惚间,泽村好像穿上了蓝内白外的棒球服,左手戴上了黑色的棒球手套,胸口上的青道二字在他举起双臂时格外显眼。

"欢迎大家来到甲子园!"泽村举起双臂,大声地冲着空无一人的球场喊道:"承蒙大家厚爱,今天是青道高校令人瞩目的一战!即将登场的是青道有名的投捕组合!"他冲着他眨眼示意了一下,低声鼓励道,"去吧。"

去吧。

前方18.44米的本垒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那是我不能靠近的、你最终的归处。

投手丘上的这片土地是我距离你最近的地方了。

前方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祝你好运,我的捕手。

"来吧!"看着御幸转过头,一步步走向本垒,一步步离他远去,一步步走到他该去的地方,荣纯仰起头,抬起的双臂微微颤抖,他憋着气,努力让溢漫眼眶的泪水不掉下来,掩抑不住的哭腔被卷入夏季的凉风中,在传达进捕手耳边的那一刻,消散了。

"比赛要开始了哟!"

比赛要开始了啊,

你要抬头看着我啊,御幸一也。

结果,直到最后一刻,你都没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混蛋。

【5】

"哟,小子,你终于醒了啊。"

荣纯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靠在神社内的一角,如昨天一样。

眼前这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老太太是这个旧神社的主人,一个月前,得知了御幸前辈的噩耗后,他用尽了各种方式也没能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面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御幸,所有人给他的结果都是:

节哀。

放弃吧。

你要坚强。

心死如灰之际,颓废的他撑着沉重的黑眼圈在网页上偶然看到了这个废旧神社的主人能通灵的事迹,抱着微弱的希望在深山老林里的村庄里找到了这个奇怪的老太太。

他用哭得沙哑的嗓音麻木地向眼前这位老太太讲述他和御幸的事迹:

当他找上A球团时,才知道御幸前辈已经退出球团了,他退团的日期正巧是在荣纯三年级那个夏夜。

御幸前辈家里的厂子出了问题,他父亲的身体也不太好,后来他的父亲关掉了钢铁厂,御幸前辈为了撑起家里的生活,多陪陪父亲,主动提出暂时退出球团。但他承诺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某个笨蛋在等着他。

其实御幸前辈在A球团的棒球生涯并不顺利,球团的监督虽然很欣赏他,却并不怎么采纳他的建议,比起御幸的大胆冒险,球队整体更偏向保守的球风。球队的队员们也因为御幸直白坦率的言语而有些心怀不满。但后来,御幸用他的努力与坚持获得了球团上下的认同,他原本已经在一军站稳了脚跟的,直到他父亲的身体出现状况。

他在一周前和荣纯发简讯,说要给荣纯一个惊喜。那时他正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打算回来就和荣纯坦白所有的真相。

只可惜在山区碰上了小型地震,他在危急之时急转弯,车身直接撞上了路旁的山体。

其他部位还好,但头部受到撞击,当场就昏迷了。

当荣纯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时,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再见会是以这种形式。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一个睁着眼,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睁开眼。

这不是他所期望的未来。

老太太在听完他的讲述后,沉吟半晌,说:我的确能用通灵术帮你,但这个过程十分凶险,你只有三次机会。

昏迷时,他的意识会陷入一个朦胧的危险区,要是他在那里找到了去往三途河的路径,那就救不回来了。

我会送你的灵魂暂时脱离肉身,去往他灵魂所属的意识深处,你若想拉他回来,就留住他。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你的灵魂说不定也回不来了,你真的确定吗?

——————————————————————

"真是的,第三次也失败了吗?"老太太递给垂着脑袋的荣纯一杯热茶,唠唠叨叨地训斥他:"你也是,真要能留下他,不择手段也行啊?骗他留在那个夏夜不就好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我做不到,"荣纯无奈地笑笑,他环抱着双臂,屈起双膝,宛如婴孩般脆弱,"无论多少次,他都会选择向前行走的,御幸前辈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爱上的,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的御幸前辈啊。

"哼,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机会已经没有了。"老太太看着荣纯憔悴的样子,实在有些心疼,哼了哼,甩给他一床毯子,勒令他去隔壁的床上好好休息,别在她神社里晕死过去,她懒得把他送去山外的医院。

"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吧......"荣纯接过毯子,微微闭了闭眼,苦笑道。

"哼。"老太太关上门,她沿着破旧的木廊走到神社门口,对着某个方向冷哼道:"你听到了吗?他这么说哦。"

虚空处,一个人影悄悄显露出淡淡的轮廓,他微微鞠躬,冲明显在生闷气的老太太道谢,"实在是谢谢您了。"

"既然醒来了就快回自己身体里去,免得那个傻小子又在那里默默地哭。"老太太转过身,撇开脸不去看御幸,"明明第一次招魂后你就清醒了,为什么还要让那个傻小子试后面两次?"

"我刚醒来时,灵魂状态并不稳定,是泽村他强大的执念让我稍微有了一丝意识,但这样不完整的我是绝对不能令泽村接受的,他肯定会怪自己不能使我完全恢复。那个家伙是个单纯的笨蛋,如果不到最后,他是不会放弃的。"虽然只是淡淡的轮廓,但御幸温柔笑着时微微皱起尾纹的眼角清晰可见,他再次弯腰向面前的女士道谢,"这些天,我和那个笨蛋都承蒙您照顾了。"

老太太斜着眼睛,脸色复杂地看着他。她还记得,在荣纯第一次招魂失败后,他累得躺在床上,即使睡着了也在默默地流泪。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她发现床边多出了一个人影,以为是山里的鬼魂想趁荣纯虚弱之时入侵他身体的老太太急忙把灯笼向上一挑,照清了"鬼魂"的脸:

面前的这个残魂,当时正用透明的手一下一下摸着荣纯的头,静静地流泪。

之后的两次招魂,谁能确定那时的"御幸"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呢?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的干涉会引起泽村的注意力,怕影响泽村的灵魂状态,所以躲在壳子后面默默地看着他们吧。

一边痛苦地流泪,一边拉扯住自己想触碰爱人的手。

即使内心如此痛楚,他们还都相信着对方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切。"老太太看着渐渐消失的御幸,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们两个死脑筋还真是相配。"

————————————————————

三个小时后,荣纯被电话铃声惊醒了。

他焦急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轻轻地靠在耳朵上,几秒钟后,听着电话里那个微弱却熟悉的声音,他捂着嘴,终于无法抑制地、幸福地哭出声来。

"泽村,等你回来后,要不要一起回青道走走?"

我们终将在这条道路上不断前行,永不停下脚步。

愿这条路上有着你我共同期冀的未来。

【完】

(花了两天时间边吐血边码出来的首篇长文,能顺利圆回来真是太好了。感谢温柔的A瓜太太在此期间给予我的支持与鼓励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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